看板 gay
哈囉大家好XD 最近又回頭看了好多ptt文章,讓我也開始懷念起曾經的文藝復興時期,來自各方的好手 爭先恐後的分享自己的人生故事,有感人肺腑的劇情,也有撕心裂肺的結局。而我自己的 心路歷程並不坎坷,沒有刺激的drama,但也不能說是一路順遂,不過我相信任何事都值 得被記錄下來,讓未來的自己在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,能夠再次體驗曾體驗過的生活。 原本只打算發在Dcard,但後來想想還是也發來ptt好了,畢竟這裡才是推動我寫這些文章 的最初動力。 2014年到2016年,是ptt甲版的文藝復興時期,標準攻的《那時候》系列,《輕狂、多情 的歲月》、《群山環繞、追逐星星的孩子》等等,這些故事陪伴著我的高中時光,在那段 封閉、自我懷疑,時而焦慮,時而惶恐的青澀歲月,深深撫慰著我脆弱的心靈。16歲正是 一個情竇初開的年紀,而當時的我,除了對未來的期盼之外,也不時期待著有一個人能夠 用眼神刺探著我的內心,用他溫暖的手拭去我臉龐上的淚水,彷彿一切的傷痕早已不存在 ,只留下刺在心臟的種種誓言。 但我的故事並沒有如小說精彩,在數千年人類的歷史中的確不足掛齒,卻對於我來說,是 永遠無法抹除的底片,16歲的異男忘、18歲的正式出櫃、20歲因為傷痕而不願再踏入感情 、24歲又有人敲擊心中深鎖的大門,一直到今天26歲,這一切回憶,是放逐,是成長,是 懺悔,也是安慰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2016年2月,霸王級寒流剛過,雖然寒風刺骨已不再,但窗外的陰雨依然放映著台北市的 冬天。 我拿起手機,打開Line對話,頭貼上是那個曾經熟悉的人。 「我們…好像不能再在一起了」我痛苦的打完,送出。 片刻,他只回了句:「好」我放下手機。 看著我媽的房門,我忍住眼淚,心裡默默的響起一個怨恨的聲音:「這就是妳想要的吧! 」 數月前的某日早晨,當我還深陷在被褥中的夢鄉時,我突然我媽的吼聲吵醒:「你不是說 你不是同性戀嗎!」 我揉了揉半閉的雙眼,好一陣子才理解現在的情況,我伸手準備拿手機,卻發現手機緊握 在她的手中。該死!昨天把手機放在客廳中充電忘了拿,而我的手機又沒有上鎖,裡面的 內容一覽無遺。可想而知我媽到底看到了什麼… 「媽,你聽我說…」我嘗試解釋,卻被她的吼聲蓋過。 「閉嘴!我沒有你這種兒子!」 接著她又說了很多難聽的話,但我早已聽不下去。從高一開始,這場戰爭我早就打累了, 以往在她不小心看到什麼的時候,我都還能夠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,而我媽也在表面上風 平浪靜的戰間期儘量避免談論此事。但紙終究包不住火,尤其在那血氣方剛的年紀,想多 認識人的衝動蓋過了隱藏自己秘密的任務。我被好奇心推著走在懸掛高空的鋼索上,對面 是男性與男性的水乳交融,以及胴體之間的魚水之歡,下面卻是來自家人的熊熊烈火。而 那天,鋼索斷裂。 我去了學校輔導室,但我不敢跟當時的男友講,而是約了一個也是同道中人的學弟一起去 。輔導老師和我們聊了很多,看起來她對於這種事情早已經驗老到,畢竟是男校,又是十 分之一的機率。我默默的聽著她說話,以及不時和身旁的學弟聊天,但我知道,他們能給 的只有平均值上的建議,再怎麼戰功顯赫的老將,也不可能攻破每一座城池。 一陣子後,我選擇跟男友分手,一方面自私的害怕我們的地下關係會成為我和家人之間永 遠的導火索,另一方面又不想一直這樣耽誤一個人。老實說,經過了這些日子的折騰,我 也累了。 接下來的數個月內我都沒有跟我媽講過一句話,我氣憤她的不理解,以及對於我人格的口 無遮攔,但同時又心疼眼前這個照顧我18年的女人,為何需要受這種無人能懂的苦。直到 6月高中畢業,這場戰爭才慢慢平息下來,也許是我開始更過分的保護著自己的隱私,而 我媽也堅持著她「不看、不聽、不過問」的三不政策。 「你跟你男友分手了?」畢業前,一個班上同學問我。他是當時全世界唯一知道我性向, 也是唯一知道我有交男友的異男。 「嗯,」我回答:「家庭因素。」 「唉…」他嘆了口氣,說:「你也真的辛苦了。」 「你還會難過嗎?」他又問。 我深思了一下,他指的是哪方面的難過?感情嗎?如果是感情的話,好像已經不難過了。 家庭呢?那又是比難過更複雜的東西…我決定回答前者。 「還好,只是覺得有點空空的。」 「分手後一定會這樣啦!」他說:「之後再陪你喝酒!」 「好!」我笑笑。 如果說愛情造就了我們柔軟的內心,那麼友情就塑造了我們堅硬的外殼,有你在身邊,還 有哪座峭壁不敢爬,還有哪叢荊棘不敢闖。18歲的我們不知天高地厚,憑著一股衝動四處 闖蕩,而我也逐漸把數月前發生的事拋諸腦後,跌跌撞撞的迎接即將來臨的大學生活。 時光流逝,暑假也到了尾聲。 「我們是,第、十、小、隊!!!」 大學迎新宿營的第一天,我們一群準大一新生慷慨激昂的喊著。 我其實沒有很喜歡參加這種人很多的活動,只是抱著「認識一點朋友,這樣以後上課才有 人罩」的心情參加,當然如果說沒有認識帥哥的私心,那是不可能的。 環顧四周,滿室的宅男,我的表情逐漸垮下。 理工科系的悲哀,在我踏入校園生活之前,就給了我重重一擊。 「哈囉!」一個女生對我打招呼,她也是我們小隊的。 「嗨!你好呀!」我回:「妳是我們系的嗎?」本次宿營是以宅男組成的理工科系以及充 滿女性的人文科系聯合舉辦的,我心想,反正也沒人能引起我的興趣,就交交朋友吧。 「對呀!」她笑笑說。 「真巧,我還以為妳是隔壁系的。」我說,還未公開出櫃的我,異男魂直接爆發:「我還 想說理工科怎麼會有妳這麼正的女生。」 「什麼啦!哈哈哈!」她笑得很開心,大剌剌的,感覺很好相處。 第一天的行程非常緊湊,大地遊戲、隊呼比賽、RPG、晚會…各種千奇百怪的活動,在學 長姊的努力及腦洞下,逐一現身,而我們好似剛出籠的小白鼠,在隊輔的帶領下闖著一關 又一關。 第二天早晨。 「各位同學,現在我們開始跳早操!」台上的學長大喊。 「今天的早操要兩兩一組唷!一男一女最好!」 我四處張望,看著身邊的同學們慢慢找到夥伴,而我卻孤零零的隻身一人站在場子的邊緣 ,難道早操我要自己一人跳了嗎? 「嘿!你有伴嗎?」是昨天那個很漂亮的女同學。 「沒有欸…哈哈…」我尷尬的回答。 「那我們一起吧!」她豪爽的說。 「好呀!」我也沒理由拒絕。 就這樣,我跟她一起跳了早操,之後的行程也有說有笑的。對我來說,這或許是多了一個 紅粉知己,但對於旁觀的同學們來說,這樣的互動不免會令人產生多餘的遐想,而我則是 順其自然,反正我的人生中扮異男也扮多了,跟再親近的人相處也總是隔著一層謊言。臉 上的面具,不知是我還沒有勇氣拿下來,還是面具戴久了就真的再也拿不下來了。 「欸你跟那個XXX好像很好欸!」一個同小隊的同學問,他指的是那個女生。 「喔對呀,因為一起跳了早操。」我實話實說。 「那你…覺得她怎麼樣?」他問我,臉上掛著一抹邪邪的微笑。 「什麼怎麼樣?」我裝傻。 「還什麼怎麼樣?就是問你你覺得她這個人如何?」怎麼開始嚴刑逼供。 「就…人不錯,滿好相處的,很陽光,然後…」我吞了吞口水:「滿漂亮的。」 對方一聽到我這麼說,臉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,接著對我露出「加油啊!」的神情。我很 清楚他到底誤會了什麼,而我也很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說,因為自從我理解什麼是愛情之 後,無論和誰都是這麼說的。這種自我防衛機制,這種無傷大雅的謊言,早就成為了我的 一部分。 「加油啊兄弟!」他說:「要衝趕快衝,再不衝就來不及了!」 「喔,呃,好喔,哈哈哈…」我尷尬的結束對話。 如果說能夠選擇的話,你會想要一段愛到死心塌地,長相廝守,但卻永遠不被眾人所祝福 的感情,還是表面上幸福美滿,共組家庭,享受著天倫之樂,卻時不時會在內心中審問自 己:「我,真的愛她嗎?」的戀曲呢?在我們的世界,每個人都是羅密歐,每個人都在愛 情與家族交戰的苦海中掙扎,有多少人會堅持自我,勇敢往自己所追尋的幸福前進,又有 多少人選擇臣服於社會的淫威,深鎖內心,過上他們所說的「正常」的人生呢? 在這腐朽的社會,我們真的能夠勇往直前嗎? 宿營結束,距離暑假結束還有一段時間,而開學前的最後一個活動,就是由學校親自舉辦 ,讓小大一們能夠更熟悉學校環境、制度,並且(再次)互相交流感情,五天四夜的新生 書院。因為無論是否本地人都可以在男宿住上5天,沒體驗過宿舍生活的我當然就手刀報 名了,而當時的我怎樣也想不到,這次的新生書院卻讓數月前早己平息的海嘯,再次化身 為兇猛的野獸向我撲來。 (待續)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再次謝謝各位看到這裡!本來第一集沒有要寫這麼長的,但一打開word,手指就不自覺的 停不下來。 我的故事不是圍繞在某個人身上的愛情故事,而是寫下生為男同志,從初出茅廬的16歲一 路走到10年後的今天,旅途上所經歷的幸福、苦難、歡笑與淚水。這條路確實坎坷,但有 你們的陪伴,怎麼還怕弄得滿身是傷。 PS1. 看到現在幸福的標準攻,我都感動得快哭了,標準攻要跟小傑一直長長久久喔! PS2. 洋洋怎麼還沒回來…我等多情等了8年啊 -- ※ 發信站: 批踢踢實業坊(ptt.cc), 來自: 166.199.97.81 (美國) ※ 文章網址: https://www.ptt.cc/bbs/gay/M.1706844050.A.ACE.html
carlization: 推!02/02 11:57
※ 編輯: Shiba861107 (166.199.97.81 美國), 02/02/2024 18:23:11
zedec: 推推!寫的很棒! 02/02 20: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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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ogHomin: 必須推 02/02 23:21
xperiabest: 推 02/04 17:01
Kroner: 樓上UC2當糖吃,天天走拿飛 02/04 17:01